就像每次旅行一樣,它讓人充滿靈感:腦子裏充斥著各種風景,各色相機讓你負重不堪,上傳圖片到instagram上累到手抽筋。經歷過這一切之後,我最愛的地方就是回到自己的公寓,踢掉鞋子,滑過吊在牆上那些從世界各地旅行帶回的明信片,探險一般進入我的熊熊屋。
一看到席夢思床我就忍不住笑了,上面攤滿了35只大小不一顏色各異的“Snuffles”。他們全都溫柔地看著我,用熱情的擁抱歡迎我。我讓身體陷入窗邊那個紅色躺椅,這是我開始掙錢後買的第一個大物件。在巴黎住著的時候我幾個週末內去了七次老佛爺百貨才最終下定決心把它買下來。之後我把椅面從茄紅色改成了天鵝絨粉。
這個躺椅被安放在寬敞的窗邊,從這裏我可以看到主路上的公車和轎車一寸一寸地玩著互相超越的遊戲。我伸展了一下四肢,把鑰匙扔到躺椅右面那個黒木梳妝臺上。屋子中間的粉紅色小地毯上亂七八糟地堆放著行李箱,但是我不在乎。環顧四周,我心醉於收集到的裝飾在牆上的那些幾米漫畫拼圖。對面的牆邊立著一個高高的書架,裏面裝著幾米的漫畫書系列,並隨時有待添加他新的作品。老版的精簡牛津詞典和辭彙類編驚惶地悄悄逃竄到書架的最底層。它們讓我想起那些曾經用紙筆寫東西和翻閱紙板字典而不是像現在是按下⌘+R鍵調出電腦裏的字典查詞的日子。
竹子是一只兩歲的日本柴犬,是日本武士道時期就有的像狐狸一樣的狗狗。她睡眼惺忪地從某處跑進我的熊熊屋,幾只小爪子踩在地板上批答啪答作響,一邊左右扭著她略略泛紅的棕色小屁股,就好像還沒決定好是跑、邊跑邊跳還是乾脆直接跳在我身上,或者她想把三件事放在一起做出來。她濃密的尾巴上有一個白色的尾尖,我很是驚異於她是如何同時做出搖擺、探嗅行李箱和打噴嚏這三件事的。
她把她的小腦袋擠進我的膝蓋間,抬起頭,把她白色的臉伸到我的臉上來,嗅著我從最後一個旅行地點帶回來的氣味。她舔了我一下,接著眼睛透過她那牛奶咖啡色的睫毛盯著我,就好像在問:“你今天給我帶的好吃的在哪兒呢?”
也許我明天又會被一些想法擊潰,想著自己仍然活在世界上,想要設法逃離那些根本不存在的威脅和責任。也許幾天以後三裏屯Village的燈光會讓我視線恍惚,並用無端恐懼症和那個有跟蹤我的黑衣人的幻覺一起讓我心驚膽寒。
但是現在,我要飽享熊熊屋裏充滿著的安全感,這是一個只有讓我開心的物品存在的儲藏室。事實不言自明。
翻譯:楊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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