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個令我鬱悶的早晨,當我醒來的時候,我感覺到疼痛就像石牆在我的腦袋裏坍塌,排山倒海向我湧來,晚上我還被自己的夢嚇到,我夢到自己在浴缸裏差點被淹死。我凝視著鏡子中的自己,看著自己的眼睛。我不能再逃避了!
終于我認清了現實,我的身體已經撐不下去了,我的思想是那麽的脆弱。我需要藥物治療。我不能去上海出差了,盡管香港的上司也要去那裏。我充滿了深深的罪惡感,可是,哎,我已經下定決心了,去香港見腦科專家對于我來說更重要。這一次,我真的去了。我們找出了問題所在。雖然並無大礙,但是我必須接受藥物治療,並且需要足夠的休息來讓我的身體康複。
總是吃藥讓我覺得很惡心,因爲我覺得生病就代表著我是個弱者,而我又認爲自己是個強者,充滿活力和毅力的強者。我沒有生病,頂多只是點感冒而已。所以,這沒有什麽不可以接受的,我仍然可以很驕傲地走下去。我痛恨總是得去見那麽多醫生,總是得吃那麽多藥,總是得做那麽多可笑的檢查。
除了這樣那樣的原因,經過專家診斷,我的頭痛也有一部分是壓力引起的。事實上,壓力也可以引發很多別的狀況。專家強調,壓力太大是導致我頭痛的根源,也是我健康狀況的最大問題。所以我首先該做的,就是解決壓力問題。偏頭痛只是我的身體告訴我壓力過大的一個警告。我滿不在乎地一笑,笑容卻是僵的。
專家告訴我,壓力也會造成抑鬱,所以他建議我應該定期去看心理醫生。聽到他這番話時,我吐了–這只是比喻。我怎麽變成這樣了,我居然要去看心理醫生?在我看來,我還是太虛弱了,不能處理好壓力和抑鬱,我的體力居然還不敵我的心理。有的時候,你不能夠控制一些身體上的小病,但是你的意識(包括壓力和抑鬱)卻可以控制。我不能相信我意識的能力居然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卑微。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再說,當別人知道我去看心理醫生,他們會怎麽想?這肯定是逃不過的一關。
我們回到了北京,把這些情況都跟我的醫生說明了。她建議我至少請假一個月好好集中精神于治療,時時都需要觀察病情。我勉強地答應了她,並告訴自己一定要在一個月內康複,這樣就可以趕緊回到辦公室開始工作,年底是一年中尤爲關鍵的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裏我們要制定新的營銷策略和樹立新的目標。我繼續保持工作,並通過手機來管理我的小組,或者嘗試用別的辦法來管理。我時常因爲頭痛幹擾了我的視線而感到吃力,手機屏幕非常小,所以眯著眼睛非常不舒服。每一次我要吃藥或者吃藥效越來越強的止痛片時我都會害怕,畏縮。我記得我甚至試圖把藥都藏起來,這樣timmie就找不到它們,也不會逼我吃藥了。我又一次遲遲不肯見醫生。
有一天早晨,我艱難地醒來,顫抖著對timmie說:”我要去見心理醫生……我覺得自己好像在自殺,好難受。”我的心裏充滿了恐懼。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自殺,除了有幾次我遇到了點小麻煩,隨口說說。我們又回去見了那一個心理醫生,但是我不怎麽喜歡她。我覺得自己見了她以後並沒有好起來。所以我又一次打消了繼續看病的念頭。承認自己有問題是遠遠不夠的,我必須解決問題。曾幾何時,我認爲我可以自己解決。
在我的故事裏,我曾經說過,我差不多是在去年11月份病的。嚴格地說,我是在11月底才接受並承認自己需要勇敢面對和解決這些問題的。也許在那之前,我已經”病”了好幾年了。11月的尾聲只是這個惡夢的開始。也是我的轉折點
(翻譯:贾冬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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