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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新的階段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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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4月14日:再過一天我30歲了。從今天開始,是個全新的階段了。

今天之前的每一天,我都是在為了別人而微笑,從今天開始,我只會為了自己微笑。今天之前的每一天,我都在為了取悅別人,從現在開始,我只會讓自己開心。

記得10歲以前那段在學校快樂的時光,我時常從單杠上溜下來,去一家位於佩思閃爍著藍光的disco跳舞,放學回家看忍者神龜,接著,當別的孩子都出門到草地上嬉鬧,繞著灑水器手舞足蹈時,我卻要學習中文。我還必須做那些為15歲孩子準備的數學練習題,但那時的我只有9歲。顯然,在澳大利亞學習的數學要比在香港(我的故鄉)簡單得多。後來,我開始學著認識這個世界,隨即,那種“我必須獲得比現在所擁有的更多”的思想便在我腦海裡紮根。我堅定地認為在玩之前必須先工作,玩過之後要更加努力工作。每一件事情都要有一定的順序和規劃。把“業績”放在首位才是最重要的。

在我人生的第20個年頭裡,我一邊努力嘗試建立起自我形象,一邊屢屢受挫。當時的我正在尋找這個世界中屬我的位置。外表的自信都是假像。別人總是誤以為我過有野心,我的熱情也很好地掩飾了我的不自信。在這十年裡深深紮根於我心裡的是什麼?是在自己本能做好的事情上沒有做到最好的缺失感,對眼前事情的不確定,是心裡關於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與自己想做的事情之間的糾結掙扎(然而後者總是次要的)。我一直按部就班。我也嘗試過反抗,但是我卻不能順利地為自己鋪一條陽光大道,然後獲得別人的認可。所以,我就屈從於外界,來自老師,父母,以及同齡人的壓力。我追隨著每個人都走過的路,我的小腦袋也在人群中迷糊得暈頭轉向。我覺得自己特別渺小。挫折,失意,憤怒,酸楚不斷堆積,卻重重地壓制著我。當我決定要開始讓自己變得出眾,遵循遊戲規則走下去時,我已經丟失了自己的夢想。我變成了一個急功近利的人。

20歲的那一年,我的生活翻開了新的一頁,我不再叛逆。我做到了人們眼中所謂的“好”,並獲得了法律和政治的雙學位。我當時想去密西根大學,得到全A的成績單,然後在大學二年級轉學到美國的一所常青藤聯盟大學。從經濟方面看來,這似乎很困難,也沒有其他人在精神上支持我,再加上別人總告訴我,這只是一個最理想的計劃,誰也不能保證我一定能進一所常青藤大學。然而,擺在我面前的計劃和我就讀的那所香港的大學本身也都是非常出色的,於是我心動了,決定在我的這片小領域中優秀地完成學業,出人頭地。一開始,我並不是那種最拔尖的學生。但是,我嘗試著從其他方面證明自己的價值:我獲得了巴黎政治學院的獎學金,這又是另一所在該領域被人們視為一流的學校;我獲得了英語辯論賽的獎盃,並且當上了隊長;我還在模擬法庭比賽中獲得冠軍,並在國際模擬法庭上代表了香港;在宿舍和同學相處和睦,我寫的文章還在報紙上刊登過,當時的我已經小有名氣,而且我的研究論文被我們學院屢次推薦,還獲得了很多獎學金……我終於得到人們的認可,這就是我一直所追尋的。

接著我們就面臨著讓我們為之瘋狂的求職階段。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非常淡定。我寫了一份非常完美的簡歷,除了上面沒有全A的成績單,這個我自己心裡清楚,別人也清楚。當時在眾所周知的“magic circle律師事務所”裡參加培訓時,拔尖的學生都把我視為強勁的競爭對手。在我們參加培訓的倒數第二年裡,當我們所有人都拼盡全力爭取與律師事務所簽下穩定的培訓合同時,非典正在嚴重地肆虐著社會。我在錢伯斯初級律師事務所進行了暑期實習(前年的申請流程真的是太殘酷無情了),結果我發現我實在不想讓自己的下半生被“律師”這個職業所束縛。我對這並不感興趣。那時候的我,雖然在專業上成績不錯,但卻壓抑了自己的興趣,我懷疑自己的感受,所以選擇了一條“謹慎”,“正確”的道路。當然,我得到了那份培訓合同,不是magic circle事務所的,但是那家公司也同樣出名。每個人都恭喜我,每個人都替我開心,而我卻高興不起來。但是我實在不應該抱怨什麼。

我一直保持低調,並且一直掩飾著自己曾取得的成就。我希望別人都喜歡我,友善對待我。但這卻是遙遙不可及的事,尤其當我違約,加入到銀行業時。這是我當時離開香港的契機。那時候,我覺得自己已經被這場遊戲和應該遵循生活軌跡壓的快要窒息了,還要被一些無關緊要的旁觀者指指點點,我必須要逃離這種環境。沒有人可以理解我,沒有人會聆聽我那微弱的心聲。我想重新開始,於是我逃了。在接下來的幾年裡,我一直漂泊在香港之外,在我乾淨的小石板上舒服地曬太陽。我讓自己全身心放鬆,嘗試著一種全新的社交方式,我走出自己的“舒適地帶”,與陌生人出去應酬,我很平易近人,也很勤奮,工作努力,我得到了公司良好的等級評定,我擁有公司高管的支持,我嘗試跟男人出去約會,我笑著,開心地過著,我參加考試,還申請了研究生學位,難道有誰不想得到哈佛大學的MBA學位嗎?當時的我,一切都正處於浪之巔峰。

我為自己建立起一個快樂的形象。別人想看到我怎樣的一面,我就把那一面展現在他們面前。在公司上班時,我會非常努力,為了給自己樹立一個良好的名聲。工作上的壓力已經壓得我喘不過氣,可我卻為了滿足我那虛榮心而對壓力視而不見。我的生活看似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利”,其實,我卻是在摧毀自己。我犧牲了健康。不論我住在哪裡,都能認識許多人,並且我還傻乎乎地認為自己交到了很多新朋友。我對他們特別慷慨包容,十分友善,因此,我在他們中間也挺受歡迎的。於是我投入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維繫這些朋友關係。但是如今,還有幾個人是繼續與我保持聯繫,開始接觸的?甚至有些人在我去拜訪他們的時候都不屑於見我了。我還要繼續自欺欺人麼?

所以,在我走過了人生29個年頭之後,在我經歷了艱難,病痛和傷害後,我終於看清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自己更重要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要變成以自我為中心的自私者,而是我們不能吝嗇花在自己身上的時間,感性代替理性也不是種奢侈。我們不能只是單純為了別人的利益著想。別人總會讓你精疲力竭的,你必須好好照顧自己。生活在這個社會裡,不是件省心的事,所以你必須保護好自己。讓心說話。首先要照顧好自己,其他的事情都順其自然。自己的感覺也很重要。

所以,如果你是我的一個朋友,你就會明白為什麼我要把自己放在比你更重要的位置上。如果你還繼續邀請我去早午茶,但請不要為我的爽約而感到不愉快。如果我一個月都沒有回復你郵件,那麼只是因為我一個月都沒有查郵箱了。你會明白我對一個人獨處有多麼需要,就算我再也不接你的電話,也請你不要抱怨,當你在每封郵件裡提到的第一件事都是這個的時候,我就會覺得很煩。我不想說話,真抱歉,你自己看著辦吧。如果你不理解為什麼我現在要把自己放在生活的首位,那麼對不起,我不會邀請你來參加我的婚禮。

從出生起,我就開始忙著摻和許多事情,被放入所謂的要遵循的軌道中,走著走著。

十歲的時候,我讓大家都失望了。

二十歲的時候,我得到了外界的贊許,而我卻對自己非常不滿。

今天,我三十歲了,我只要做回我自己。做自己,自己,自己,自己,自己,自己,自己,自己,自己……


翻譯:賈冬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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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ut Noch Noch

Enoch Li, (pen name: Noch Noch) was born and raised in Hong Kong and Australia. She has also studied / worked / lived in the US, France, UK, Japan, The Netherlands, China, and has travelled to more than 40 countries. She loves travelling and her curiosity in foreign cultures and languages has led her to enjoy her life as an international executive in the banking & finance industry. However, she was forced to take time off work in 2010 due to her illnesses and after spending time in recovery, cooking, practising Chinese calligraphy, reading and writing – in short, learning to take care of herself and letting out the residual work stress, she has transitioned into a Social Entrepreneur and founded BEARAPY to help corporates make workplaces mentally healthy, and support executives to become more resilient.